莫寰霆直接將電話摁掉，只是不久後，手機再次響起。一次，兩次，三次，最後他實在是忍受不了，直接關機。

自從她回來，他不曾關機過，總是會時不時的關註她有沒有打電話過來，或者有沒有給他發簡訊。

今天，卻是直接將手機一關。

娛樂報刊上的頭版頭條那麽的肆意張揚，她換了張臉他都能認得，更何況只是遮遮掩掩，那分明就是她。

而且，那上面的時間恰巧就是席桑兒打電話向他詢問的那天。

如果，僅僅是陪寶貝去醫院檢查，她又何需說謊？

這裏面，分明有著不能讓他知曉的因果關系，而他大概亦是猜到幾分。

此時，是楚易從外面走到了辦公室，他臉上沈靜，連眼神底都未有波動，僅是道：“莫先生，江城那邊又來電話了，您看該怎麽處理？”

莫寰霆無比冷冽道：“他們先打的我，我直接關機，所以才又打到你那裏，如果你覺得煩，也關機就成，或者加入黑名單，隨你。”

“是。”楚易這麽應聲，但是他又怎麽敢真的將對方拉入黑名單，最多就是不接電話而已。

在臨走出門時，他亦是想起一件事，恭敬開口問道：“先生，今晚是不是也是去向小姐那裏？如果是的話，我幫您先準備車。”

“不去！”他直截了當地回絕，擡眸，眼底是一片的冰，“今晚回行館居住。”

楚易微楞，“是，我知道了。”

……

下午，按照安排，與莫寰霆會面的便是莫氏旗下所屬的律師事務所內的兩名律師，楊律師，以及周律師。

今天下午所涉及的洽談內容就是關於白霜兒的案子。

四年前，白霜兒被判刑，那最後的審判席上，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。

待一切蓋棺定論後，法官讓她做最後的陳述，她卻是只說了一個故事，她說：“曾經有一只孤獨的鳥兒，它沒有同伴。有天，也有一只同樣孤獨的鳥兒來到它身邊，後來它們成了彼此的伴侶。只是幾年後，出現了另外一只鳥兒，鳥兒跟人一樣，一旦三個人就變得擁擠，總有一方需要退出。我知道我的方法很卑鄙，更是惡劣，但是我不會後悔這麽做，所以我接受法律的制裁。”

別具深意的最後陳述，卻是讓庭審的眾人心裏不免唏噓了一把。

四年的牢獄裏，白霜兒自殺過，目的只有一個，那就是想要莫寰霆去看她一眼。

會面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，兩名律師如約而至，並未到任何一個會議室，直接在莫寰霆的總裁辦裏談話。

兩名律師皆是年輕，英俊的面容上有著掩蓋不了的鋒芒湧現。

楊律師拿出已經準備好的資料，推倒莫寰霆的面前，有條不紊道：“關於白小姐案子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裏，我們已經重新整理過，若是白小姐願意上訴的話，我們勝算的幾率很大，再者這幾年白小姐除了在監獄裏有過自殺的情況外，其他表現都是很好，最近還聽說了一個消息，她跟監獄長溝通後，在監獄裏臨時弄了一個心理咨詢室，幫獄友們排憂解難。”

聞言，莫寰霆微微扯唇一笑，“這，確實是像她會做的事。你們跟她談過沒有，她怎麽想？”

彼時，兩人卻是對望一眼，隨即其中一人說道：“找她聊過。不過，她拒絕了上訴，所以挺難辦的。如果連當事人都不願意這麽做，又有誰能勸得了她？”

“我知道了，那你們繼續吧，直到她同意為止。”莫寰霆如此說，卻好似陷入了無邊的暗沈裏。

“那莫先生，我們先走了。”周律師說道，“如果還有事的話，隨時可以打我們電話。”

莫寰霆淡淡點頭，“辛苦兩位。”

同時，他亦是起身親自將人送出了門外去。

兩位律師從未如此被他對待過，之前不能說不尊重他們，但是亦從未如此看重過他們，今兒卻是這般的禮遇，看來那位監獄裏面的白小姐對莫先生來說確實是特別的存在。

哎！

只能說豪門裏面的恩怨太過覆雜，像他們這種普通人亦是無法企及。

……

是夜，莫寰霆確實在行館內下榻，自從他離開東郊的島嶼後，艾管家亦是重新回到了行館內。

當晚看到他回到行館，他亦是覺得有點驚訝，卻又不敢上前詢問，只能靜待他的吩咐。

奈何他不言語，什麽都未說，僅是徑自去了樓上，留給他一道剎冷的背影。

艾管家明顯感覺到，今晚的先生似乎與過往任何時候都有點不同。

只是，不同的在哪裏，他並不清楚。

這時，有飼養員來到前廳內，上前稟告說：“艾管家，妞妞看著是不行了，要不要通知先生回來見最後一面？”

艾管家略微沈吟片刻，然後擡眸望了眼樓梯那兒，“我知道了，你下去吧！”

“是，艾管家。”

在那人退下後，艾管家遲疑半晌後，還是上了樓去，他站在書房門輕聲叩門，“先生，妞妞怕是不行了，您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
半晌後，沒人應聲。

艾管家以為他已經不在意，便嘆息一聲轉身要走，亦在此時那道門卻是被打開，聽到聲響，他連忙側身再次恭敬說道：“先生，妞妞的情況不太好，您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
莫寰霆淺灰色的瞳眸微瞇，隨即便拔腿奔向了妞妞跟糾糾的居所。

這樣急迫的速度，卻是讓艾管家一驚。

等莫寰霆到的時候，妞妞已經咽氣，它闔眼躺在那裏，糾糾在它身邊轉悠，發出痛苦的獸鳴聲。

他打開柵欄走進去，蹲身，伸手撫摸它的頭。

妞妞沒有任何反應，他確定它已經徹底離開。

半晌後，他起身，對身後的艾管家交待，“厚葬。”

“是，先生。”

艾管家知曉，即便那位白小姐做了那麽多的錯事，但是在先生心裏，她仍是一個很特別的人。

這些，可以從他對待妞妞跟糾糾的態度上便可以看出。

……

夜晚，影視基地。

向豌連續撥打了莫寰霆好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，本來想要打電話給楚易問一下是什麽情況。但是轉念一想，也就作罷，她還是不去打攪。

這樣的失聯，她隱約可以猜測到是何緣由，大抵應該是看到了報導才會這樣。

也好，大家彼此冷靜一下。

這一夜，向豌睡眠質量不好，直接導致第二天她頂著黑眼圈開工。

忙碌的上午過去，轉眼到了下午，她跟寶貝在休息室內聊天，很意外地接到了一個電話，她看見來電顯示後，便欣然接聽。

向豌說：“你好！”

“你好！你讓我查的，我已經查到了，地址我會發你手機上面。”那邊是一個男聲。

“好，辛苦。關於報酬就是開始商定的價格，我待會就轉給你。”

“好，謝謝！”

結束通話後，向豌亦是收到了一則簡訊，她凝眸看向那上面的地址，不禁有點恍然，原來白霜兒的心理咨詢室就開在秀水街上。

蕭寶貝側眸見到向豌楞在那裏，便好奇湊過去，“是誰的電話？”

向豌連忙回神，將手機收好，“沒有，你不認識的。”

蕭寶貝嘟嘴，“豌兒，你神神秘秘的，到底有什麽事啊？”

向豌微怔，“沒有，你哪裏看出來我有事？我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裏嗎？”

蕭寶貝砸吧了嘴，卻是無言反駁，她聳了聳肩膀，“好吧，可能是我敏感了。”

此時，向豌卻是垂下了眼簾，盯著那手機上的地址出神。她想，如果白霜兒之前幫他進行診治過，那麽她曾經所在的心理咨詢室內肯定還有一些記載。

所以，她必須去一探，當然前提是她必須想辦法不能讓席桑兒跟著。

思及此，向豌便有了剎那的決定，決定就在今晚過去看看。

夜，有點淒迷。

向豌穿著簡單的裝束來到秀水街的某處空置的房產內，站在門外，她只覺渾身冰涼。

她單手拿著手電筒，手伸出去扭動了下門把，門是被鎖緊。

看了眼四下，有偌大的玻璃窗，砸破？不行，一旦砸玻璃後，響聲劇大，定會引起不少的騷動。

正在兀自犯難間，當她垂眸的剎那，便瞧見腳下踩著地毯。

陡然間，腦海裏回蕩起了他的話語，“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

向旁邊一步，卷起地毯來，果然在下面藏著一把銀質鑰匙。

心間被狠狠一觸，她想，這肯定是偶然的巧合。

將鑰匙插入鑰匙孔內，這時，便將門成功打開。

向豌拿著電筒走進去，裏面漆黑一片，伸手不見五指，她嘗試摁下了一個開關，燈沒有亮起，想來是真的很久未交電費的原因。

心理咨詢室不算大，但看上去五臟俱全，更是顯得有股莫名的溫馨。

向豌隨便翻找，有最為老式的錄影帶，還有一些病理的手劄報告。

可是，她並沒找到關於莫寰霆的報告，翻找到的一直是陌生人的病理記載。

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，有一堆用黃色絲絹包裹的東西赫然出現在她眼前，就這麽一眼，她隱約感覺她要找的就在那裏。

忙將手電筒放到一旁去，她伸手抱出那一疊資料來，很重，更是厚實。

就在昏黃的燈影裏，她拿出了被仔細裝訂的第一本黃皮封面手劄，那上面寫著一個字“莫。”

翻開第一頁，是覆雜的病理過程詳細闡述，向豌瞧著有點看不懂，但是她還是看清楚了幾個字，“多面人格。”

連續翻閱了許久皆是如此，甚至於好似有的是重覆，可是又似乎並非如此。

當看到第二本時，被詳細記載的內容似乎有了新的發現，那上面有句話非常清晰的倒映到向豌的腦海裏，“副人格越來越鮮明，他漸漸變得不再是他，表現的也不是那麽愛我，我覺得我在慢慢失去他。”

不那麽愛我？

慢慢失去他……

這幾個字眼狠狠撞擊了向豌的心臟，她的手頓時有點顫抖，慢慢往下翻閱。

更是在手劄的中間部位，她再次看到了跟病理無關的純屬抒發內心情緒的記載，“我治不好他，無能為力。他現在越來越陌生，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莫寰霆，神啊！請您幫幫我。”

瞬間，向豌輕放在扉頁的手一點點攢緊，她咬牙繼續著。

在第二本的末尾處，那上面的字跡開始潦草，更是帶著點點淚痕，那是一名即將失去自己愛人的無助女人的呼喚，字裏行間顯得很平靜，可是卻又那麽的痛苦。

“今天我幫他做最後一次治療，再一次的深度催眠，他睡得很安詳，更是平靜，我當時以為會成功。可是，當他清醒後，我才真正明白，他的主人格完全被取代，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深情，而是帶著雋永的親情，他認識我，可是他也說他不愛我，但是他會永遠照顧我，跟我在一起，會對我不離不棄。”

“後面，我該怎麽辦？當他的親人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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